说三妹夫找他取经呢……说什么尊卑有别,让他想明白什么是主子跟下人,还让他别管什么嬷嬷,他还管一个下人喜欢什么呢?他管这个干嘛……你说三妹夫是不是傻了?拿个嬷嬷当娘,那是个下人,要是传出去肯定让人笑掉大牙,我看他真是蠢……”
站在一边的纤云跟飞星听到这些话,表情都有些僵硬,埋着头,不敢动作。
温竹君听得很是诧异,联想这些天,霍云霄的种种奇怪举动,不由沉默。
虽然听到大姐姐说这些话一点不意外,但跟玉京那些聪明又凉薄的人比,莽撞不懂人情世故,还缺心眼的霍云霄,竟然也有血有肉起来了。
果然人跟人不能比,一比就完蛋。
“三妹妹,霍家那个嬷嬷,现在怎么样了?”温梅君止不住地好奇。
温竹君回过神,朝她笑笑,简短道:“今儿一早,夫君就送赵嬷嬷去庄子了,说是请她过去颐养天年。”
温梅君听得起劲,可能是心情好,难得夸温竹君。
“这么看来,那三妹夫也不算蠢了,还能领会父亲的话呢,三妹妹,你可真是厉害,那精明老嬷嬷你都能赶走,换了我可能还真不行,哼,我就说嘛,难怪母亲给你钱又给你铺子的……”
温竹君听到她都开始冷哼了,语气明显不对,心里警报滴滴响,赶紧岔开话题。
“大姐姐,今天二姐姐肯定也来吧,咱们去找找?”
不过很可惜,温兰君今天没来。
温梅君大概心里不舒服了,气哼哼地跟江玉净抱怨,话密得很。
“那丫头怎么回事?平日爱答不理的,现在也不出来活动了?她夫君可是名落孙山呢,也不来巴结点,以后怎么在官场走动?这样怎么能……”
温竹君一眼便瞧见江玉净的脸色有些不好看,这可是纯正的书生,凭真本事一路从底下杀上来的,对贵人们的这种结党营私,天生就厌恶得很。
她连忙打断温梅君单方面地胡乱输出。
“大姐姐,如今你得少说话,听说这头三月最重要,话少能保存精力,对孩子好。”
温梅君疑惑又控制不住地相信,“真的?”
“真的,人活着也就那几口气,”温竹君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,“大姐姐,你可得好好养着,人体内气游全身,那是精血所在呢,孩子现在最需要的什么,就是母亲的精血……”
一番胡扯八道,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呢,总算是让温梅君闭嘴了。
闭嘴后的温梅君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江玉净身上,不时给他整理衣领子,或者是把披风扯紧点,还时不时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江玉净,江玉净也回以笑容。
夫妻俩这么看着,就正常多了。
跟夫人碰头后,温梅君反倒跟老鼠见到猫,叫了声母亲,随即就一言不发。
温竹君瞧着,知道有事儿,但也不多言语。
“母亲,您来的好早。”
夫人笑着招手,“竹儿,你今儿要见的人多着呢,跟紧我些。”
温梅君看着眼热,有些不高兴,“母亲,您怎么不说带我?往些年您都带我的?”
夫人瞥了她一眼,又看了眼江玉净,上下打量一圈,笑道:“你们俩还是第一次结伴来觉念寺吧,好好游玩便是,如今你不是一个人,万一挤着怎么办?”
她说完便带着温竹君走了,趁着日子好,去跟各家夫人那混个脸熟。
这都是一年年积攒下的人脉,跟前朝官场息息相关,谁家升官,谁家贬官,谁家跟谁家是姻亲,谁家如朝阳东升,谁家日暮西山,在这圈子里,完全能展现。
温竹君除了有个华而不实的侯夫人头衔,也就是个京都指挥使司守备的夫人,算不上什么人物。
但夫人经营多年,又背靠姚家,她为人机敏,长袖善舞,原本就处理得不错。
现今大儿子眼看半只脚踏入朝堂,还攀上了付家,她在后宅圈子里越发有些份量了。
一圈下来,夫人明显疲惫,一直捏眉心。
温竹君看她紧抿的唇,还有轻蹙的眉,察觉到夫人不太高兴,夫人极少情绪外露的。
她端了杯茶过来,“母亲,您歇歇,来喝杯茶。”
“你看到江玉净身上的衣裳没?”夫人端着茶,忽然道:“那可是新近从南边送来的上好云锦,一匹布就得一百两银子,我都没给你父亲添置呢。”
温竹君听得咬唇,没说话。
夫人一边叹气一边摇头,“你猜你大姐姐手上,还有没有余钱?”
温竹君斟酌道:“母亲,大姐姐成亲一年多,应该心里有数的……”
“呵,有数?”夫人嗤笑,“那个蠢货,要不是你父亲私下贴补,她哪能这么舒坦。”
她面色淡淡,语调却满是无奈,显见失望至极。
温竹君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,大姐姐确实是个好哄的人,以前被母亲压着,还能听得进去话,如今成亲了,没了母亲耳提命面,便开始以夫家为重了。
唉,她羡慕大姐姐有个母亲事事兜底,万事不愁,但大姐姐偏不是这么想。
“母亲,您别想太多了,儿孙自有儿孙福吧。”
夫人阖眸,半晌没有说话。
第49章 捡漏的第四十九天该死的丑东西
觉念寺一行一直持续到夜里,布施结束,来祈福的百姓们带着热闹渐渐散去,来往的夫人也几乎都走了,寺里的僧人开始了晚课。
悠悠的念经声在黯淡的山寺中回荡,低沉,悠扬,恍若触碰心灵。
温竹君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,令她内心平静,她静静地站在大雄宝殿外聆听着。
“是不是很宁静?”夫人走了过来,“客房已经安排好了,你真要跟我在这留一夜?”
温竹君点点头,反正霍云霄送人去了,估计今晚回不来,她留一夜也没关系。
“母亲,这
么多年,您会觉得累吗?”
夫人一愣,“什么?”
她渐渐反应过来,笑了笑,“我的母亲、祖母、姊妹们,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,累谈不上,就是偶尔会觉得,不知道自己的去处。”
这是真心话。
温竹君点点头,她能明白这种感觉,来路已定,去路未明,所做的一切,好像是为了自己,又不全是为了自己。
夫人轻轻拍拍她的肩,犹豫道:“你跟云霄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吗?”
她的动作十分轻柔,语调也很关切,没了从前在府里时的威严,像是一对亲母女长者的谈话。
“其实男人就是这样,不止云霄一个,他们都长不大,好色贪杯,鲁莽冲动,无一例外,就算纳妾也无碍,武安侯府也养得起,那些女人多生一些孩子,总有一两个有用的,你说呢?”
这话,她连亲生女儿都不会